林輝 : 電車夢

說起電車，我總會想起一齣不太是我的年代的電影，那就是《烈火青春》裏，湯鎮業和夏文汐在電車上層車尾纏綿的一幕。

那一幕當年相當轟動，雖被批評為「教壞後生仔」，但試問年輕男女誰又未試過在電車上留下一點浪漫記憶？又像《風塵三俠》中的梁朝偉和柏安妮，在電車上擁吻的一幕，為二人若真若幻的愛情再添上一份浪漫。

對香港人來說，電車真是一種不太真實的存在。在車輛都高速飛馳的港島公路上，偏偏有氣定神閒地向前走的電車，不急也不躁；在百物騰貴的城巿中，電車卻仍只收取二元三角，誰都不會因為坐電車而喊昂貴；在手機一年不換便算舊的消費年代，電車卻能走了一個多世紀而不倒，依舊受到香港人的愛戴。

你看，當那間顧問公司高調建議要把電車路換成馬路、把電車丟到博物館，再換上更多的私家車在馬路上行走時，香港人的反應是多麼的一致、多麼的憤怒。

為甚麼憤怒？

因為電車正正是這個城巿的身份證，正是香港在發展洪流中殘存下來的一片綠洲；它不光是香港人的過去，也是香港人的現在存留着的一種生活選擇。

千篇一律的生活旋律，對於香港人來說，已是一種難以擺脫的詛咒；這是為甚麼我們更珍惜僅餘下來的物事 —— 不管是仍在行走的電車，還是倚石牆而生的大樹，其實都是失去了便永遠失去的東西；而它們不僅是電車和大樹本身，也是石屎森林中的一口新鮮空氣。

原文刊於《經濟日報》, 獲授權轉載。（收費閱讀）